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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析近代早期导致威尼斯衰落的经济因素①孔祥宝(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四川成都，610041)摘要：中世纪晚期到近代早期的威尼斯共和国是地中海地区最强大的国家，威尼斯在海上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商业帝国，控制了地中海东部地区的海上贸易。然而到了16世纪晚期之后，威尼斯却逐渐衰落，不仅丢掉了大国地位并且最终在18世纪末被拿破仑的大军征服。威尼斯衰落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与土耳其的战争导致领土和市场的丢失以及长期的战争导致的军费负担是导致其经济衰落的重要原因，而地理大发现之后地中海地区的经济发生的一系列变化也使威尼斯称霸的一些条件逐渐消失。关键词：威尼斯；衰落；经济中图分类号：K546.3一、威尼斯的兴起及其特点威尼斯的帝国之路开始于11、12世纪，他们从拜占庭帝国和在叙利亚的十字军国家为他们的商人获取了商业特权和治外法权。[1]11世纪以来，拜占庭帝国由于其日趋虚弱的经济只能勉强支撑陆军，因而不断削减舰队数量，同时，帝国的海上贸易越来越多的被意大利各城市国家的商人掌握。[2]13世纪拜占庭的衰弱确立了意大利人在帝国沿海地区的优势地位。随着1204年第四次十字军征服君士坦丁堡，威尼斯人迅速建立了一个殖民帝国，从威尼斯向南到埃及，叙利亚，西北到黑海，威尼斯共和国通过占领像莫顿（Modon）、科隆（Koron）、克里特以及内格罗蓬特（Negroponte）这样的战略港口加强了它的海上势力。[2]1897在15世纪中期，现代希腊范围内，威尼斯占有了克里特岛，科孚岛，科洛尼（Koroni）要塞和美塞尼亚的迈索尼（Methoni）要塞，阿戈斯（Argos）和纳夫普利文（Nauplion），爱琴海的一些岛屿，科孚岛和塞瑟岛，还有勒班陀。而且在13世纪又获得了艾维厄岛（Euboia）的实际统治权，一直到1470年才被奥斯曼帝国夺走。[3]1454年4月9日签订的《洛迪和约》中，意大利五大城市——威尼斯、佛罗伦萨、米兰、那不勒斯和罗马教宗为准备抵抗土耳其的进攻而达成一种平衡，威尼斯是五强中势力最强大的，不仅占有北意大利的大部分领土，还拥有了一个海上殖民帝国。[4]威尼斯帝国的特点是：人口少，统治阶级注重商业发展，贸易主要依靠海上运输，广阔的贸易活动范围对意大利城市国家的扩张产生了很大影响。他们通过在通往黎凡特的海上路线上的飞地和岛屿上的战略要地建立要塞来建立起一个有限的商业帝国而不是侵略和治理巨大的领土。守卫这些边远的地区依赖于意大利统治者的政治能力、商人共和国的经济力量以及意大利海员的技术优势。[2]1897而当这些条件逐渐丧失时，威尼斯的大国地位也就难以维持了。二、威尼斯兴起的原因①收稿日期：2015-4-6作者简介：孔祥宝（1992-），男，安徽蚌埠人，四川大学世界史专业2014级硕士生在探讨威尼斯衰落的原因之前，首先应对威尼斯兴起的原因做一个简单的梳理。西方学者相关的论述很多。希波拉就认为16世纪末意大利的繁荣主要依靠以下几点：大规模的制造业产品（特别是羊毛和纺织品）的出口以及世界范围内大量的银行业活动和以海上运输的形式出现的无形的出口。[5]而威尼斯就是当时意大利城市国家成功的代表，因此，笔者认为以上几点对于威尼斯也适用。此外，阿瑞基也指出，“源于远程贸易和巨额融资的资本积累、均势的处理、战争的商业化以及驻外外交的发展相互补充，而且在一个世纪甚至更长的时期内促进了财富和权力超常地集中在统治意大利北部城市国家的寡头统治集团的手中。”[6]除此之外，笔者认为奥斯曼帝国的兴起和威尼斯共和国特殊的政治体制也是促进其兴起的重要因素。关于奥斯曼帝国的兴起，一般认为是威尼斯衰落的重要原因，这是显而易见的，关于这一点将在下文中详细叙述。但是，也应该注意到，15世纪初奥斯曼帝国的扩张对威尼斯在地中海东部的商业霸权也起到了积极的影响。奥斯曼人不太重视海上力量的发展，保罗·卢考特（PaulRycaut）在17世纪英国海上势力进入地中海之后，援引一个奥斯曼人的话总结了他们对于海洋的态度，即上帝将海洋赐予基督徒，而将陆地赐予。[2]1895莱恩就认为，对威尼斯人来说，15世纪奥斯曼帝国的崛起的影响是双方面的，它削弱了威尼斯在爱琴海的所有竞争对手，并使威尼斯能进一步扩张它的帝国，另外，奥斯曼人并未对威尼斯人关上大门。威尼斯商人在黎凡特的地位在15世纪初时甚至还提高了。[7]蒂里耶特（Thiriet）也指出，整个15世纪，甚至在土耳其征服君士坦丁堡之后，这段时间都是威尼斯殖民帝国的大繁荣时期，它的人口由于难民的涌入而增加，威尼斯人与希腊人的对抗也逐渐停息。在适应了威尼斯市场之后的资本投资的影响下，农业产量也提高了，威尼斯商人的利润也没有马上因奥斯曼征服君士坦丁堡而受到太大影响，除了黑海被征服以外。[7]322-323再者，威尼斯特殊的政治体制也对其海上帝国的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在威尼斯，十人委员会是1310年7月为对付巴亚蒙特·迪耶波洛（BajamonteTiepolo）一次未遂的阴谋而建立的临时委员会。但之后它却成为威尼斯政府机器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威尼斯政治模式以金字塔的形式来看，顶尖是总督，然后往下是执政团，再往下是大理事会的元老院和神学院。然而，十人委员会拥有处理紧急事务的特殊权力，一般的事务，不论是政治上的、军事上的、金融上的还是外交上的，都通过正常的渠道处理，紧急事务或需要极度秘密的方式处理的事务，则由十人委员会直接插手，他们甚至可以给国外的威尼斯外交官秘密的指示。另外在实际操作中，统治集团的滥权很大程度上也由于它自己建立的检察和平衡机制避免了。选举时每年一次的，两个来自同一家族的人不能在同一时间当选。委员会的领袖从不属于特定的某个人，将被处死刑。[8]因此，这种共和国体制即保持了国家的进取心和活力，适当的集权又保证了政府在处理紧急事务时的效率。所有评论者都同意威尼斯共和制的及其持久性和稳定性使得它看起来几乎就是不朽的。即使是威尼斯最刻薄的敌人，如16世纪早期的佛罗伦萨，都在模仿它的体制结构和选举程序。[9]三、威尼斯的衰落一般认为，威尼斯的衰落开始于1600年之后。17世纪之后，英国、法国、荷兰等殖民国家的势力在全球扩展开来，将财富和各类商品带到他们的市场。经济的急速发展，得以支持他们武装一支庞大的军队并发展更先进的武器。相比于这些正在以人类历史上空前速度发展的国家，威尼斯严重的落后了，尽管他们此后仍然能取得一些胜利，但已经不能跟上西欧国家技术、科学和经济快速发展的脚步，威尼斯尽管身 处西方，但传统上却更关注东方。 [4]283 从15 世纪后期开始，威尼斯与奥斯曼帝国进行了长达几个世纪的争夺。双方在1463 年~1479 年、1499 年~1500 年、1537 年~1540 年、1570 年~1571 年、1645 年~1669 年、1684 年~1699 年、1715 年~1718 年进 行了前后7 次战争。在这些战争中，威尼斯负多胜少。1500 年丢失了迈索尼和科洛尼。1540 年损失了纳夫 普利文和莫涅姆瓦西亚（Monemvasia），1570 年丢失了塞浦路斯，但是这些对于威尼斯来说还不是致命的 打击。但17 世纪奥斯曼帝国对克里特岛的占领对于威尼斯的实力和自尊的打击才是巨大的。这是过去 4 个 半世纪以来威尼斯帝国的战略和商业中心。 [1] 虽然在17 世纪晚期，威尼斯一度短暂的重新占领伯罗奔尼撒， 但在18 世纪绝大部分时间里，一直到1797 年共和国结束，威尼斯帝国在南亚得里亚海被限制在爱奥尼亚 群岛。 [3]26-27 除了来自土耳其的压力，还有意大利其他城市的反对。威尼斯在15 世纪末16 世纪初就遭受了严重的 政治和经济挫折，1509 年，当威尼斯军队在阿尼亚德罗（Agnadello）被康布雷联盟击败时，国家几近破产， 她在爱琴海和地中海东部的商业帝国似乎也要分崩离析了，更雪上加霜的是，此时威尼斯又遭受了地震、 暴风雨、洪水、饥荒和瘟疫的侵袭，当时杰出的银行家吉罗拉莫·普里尤利（Girolamo Priuli）就担忧的认 为是伟大的上帝要毁灭威尼斯帝国。这次危机之后，威尼斯境况相比危机要困难许多，它深陷债务危机， 海军实力也很虚弱，贸易规模也缩减了。威尼斯开始依靠敌对力量之间运用外交手段制造平衡来生存而不 再是它的实力。 [10] 除了领土的丢失，威尼斯的经济衰落的也十分明显。17 世纪初，威尼斯羊毛工业每年平均产量为20000 件衣服，到18 世纪初降为2000 件，在17 世纪的头20 年中每年平均通过威尼斯海关的货物大约为1000000 包，而到了1675 年这一数字降到70000。 [5]178 17 世纪，英国、法国每年向黎凡特运送100 万里克斯银元的 货物，而威尼斯只有40 万。 [11] 18 世纪初时，根据君士坦丁堡的威尼斯大使的报告，整个威尼斯在君士坦 丁堡和士麦那的贸易额下降到每年60 万金币，而这时法国的这一数字是400 万，英国略少于法国。 [5]181 土耳其的压力也改变了威尼斯社会的特征，在15 世纪威尼斯人在内陆购买或者直接征服了一些地产。 在16 世纪，商人对农业投资有了一个明显的增长。当然，仍然还有很多富有的贵族投身于航海和与黎凡特 的贸易中。 [7]323 关于这一现象，布罗代尔也进行了分析：“在征服整个威尼西亚的领土后，威尼斯与十五世 纪初成为一个农业大国。在这以前，威尼斯贵族已在布伦塔河对岸富饶的帕多瓦平原占有土地。但在十六 世纪末，尤其在十七世纪最初几十年的危机后，贵族富豪一反常态地放弃商业，全力投入农业经营中去。” [12] 而对于这一现象的原因，布罗代尔进而指出：“这并不完全因为在十六世纪末以后，地中海上海盗猖獗， 大宗贸易的困难和风险变得太大，他们需要寻觅一个稳妥的投资场所，农产品的价格和高额利润促使威尼 斯的资本转到土地方面去。在这里购买土地不是为了取得贵族身份，近视为了牟利。” [12]297 四、导致威尼斯衰落的经济因素 关于威尼斯的衰落，一般认为和地理大发现和新航路的开辟有着很大的关系。这确实是事实。西葡的 地理大发现对威尼斯造成了直接的威胁。当时威尼斯的贵族吉罗拉莫·普里尤利（Girolamo Priuli）就称葡 萄牙的发现会“撕裂威尼斯的心脏”，夺走它的商业收入导致它死亡，“就像一个孩子被夺走了牛奶和食物。” [4]250 在这里，笔者并不打算反驳这一观点，但是，笔者认为这种影响并不是直接的，而是在那相当一段时 间之后才逐渐显现出来。一些论据表明新世界的市场增长十分缓慢：在1660 年代，近一半的英国货物出口 到地中海，只有10%是出口到美洲和印度的。 [13] 这是非常好理解的，因为美洲的居民以移民为主，移民人 口的增长是比较缓慢的，而土著除了被殖民者屠杀以外，本身也非常贫困，购买力非常有限，同样，印度 虽然人口众多，但过于贫困，购买力低下，且此时印度自然经济尚未解体，因而市场也非常有限。因此， 可以说，旧航路并没有衰落，而是意大利人，特别是威尼斯人衰落了，英法荷等国家取而代之。 17 世纪后半叶，新兴民族国家发展了自己的工业、海上和银行业组织，它们开始有效地与意大利竞争。 而在17 世纪头十年，意大利人就发现他们的国外市场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了。而且，像法国的丝织品，英国、 荷兰（后来还有法国）的羊毛织品不仅在自己国内市场中挤走了外国竞争者。而且在 1600~1670 年开始统 治欧洲，北非和近东的市场，所有这些地区之前都是被意大利商品所主导的。 [5]181 意大利制造业商品被英法荷挤走的主要原因还是后者的产品更便宜。意大利产品往往质量更优，意大 利工业被旧的城市行会复杂的规定所束缚，坚持传统的方法生产。这现在已经被证明严重落后了。相比之 下，英法荷的纺织品虽然质量差些，但成本更低。另外，意大利产品更贵不仅仅因为质量好，有很充分的 理由认为意大利产品成本比英法荷高很多。首先，老式的行会和公司法律的强大力量迫使意大利工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