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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２３卷第１期２００５年３月河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ＨＥＮＡＮ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ＯＦＳＣＩＥＮＣＥＡＮＤ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ＳＯＣＩＡＬＳＣＩＥＮＣＥ）Ｖｏｌ．２３Ｎｏ．１Ｍａｒ．２００５妹再议枟威尼斯商人枠的主要矛盾张秀萍（徐州教育学院外语系，江苏徐州２１０００６）摘要：枟威尼斯商人枠的主要矛盾是当时方兴的资本主义和莎士比亚式人道主义的矛盾，其由文艺复兴时期新兴资产阶级的历史进步性和局限性的对立统一转化而来。文艺鉴赏应将人物生活的社会特征和整个历史进程、把作者的主观愿望和作品的客观意义统一起来。关键词：莎士比亚；枟威尼斯商人枠；文艺鉴赏中图分类号：Ｉ１０６．３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６７２－３９１０（２００５）０－００５９－０３收稿日期：２００４－０６－１０作者简介：张秀萍（１９６６－）女，江苏徐州人，讲师，中国矿业大学硕士研究生。运用“美学观点和历史观点”来评价文艺作品，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这两个方面具有内在的一致性，但又非常笼统，在艺术鉴赏中必须使之具体化，才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本文试从枟威尼斯商人枠主要矛盾做一探讨。莎士比亚的剧作是在高度概括社会矛盾的基础上，以其丰富、生动的情节来塑造形象、展现时代精神的。在其喜剧代表作枟威尼斯商人枠中，夏洛克是作为安东尼奥的对立面出现的，全剧围绕他们的纠葛跌宕多姿，引人入胜。然而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性质的矛盾却一直存在争议：有的说是封建残余势力和新兴资产阶级的矛盾；有的说是不同民族宗教感情的矛盾；有的说是两种道德的冲突；有的说是旧式资本和新式资本的斗争……虽然“有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莱特”，但这种相对主义也就取消了艺术鉴赏的必要性。这显然是说不过去的。文艺复兴是资产阶级为发展本阶级利益的要求在思想文化领域的反映。新兴资产阶级运用人文主义的思想武器，强烈地冲击着封建主义和宗教观念。他们大力宣扬和歌颂人的价值、人的尊严和人的力量，要求自由、平等、博爱、个性解放和人生欲望的满足，反对神力至上、禁欲主义、封建特权……这一切无疑是积极的。但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过程，又是“用血和火的文字载入人类编年史”的。随着十字军东征后东西交通网的建立，随着新航道的开辟和地理大发现：血腥的殖民掠夺兴起了；世界市场形成了；大办资本主义企业所需要的大量货币在少数人手里积蓄起来了。与此同时，他们又造就了大批人身自由但又丧失了一切生产资料的劳动者在到处流浪，啼饥号寒，受尽折磨。联系非洲、美洲、欧洲的“三角贸易”和英国的“圈地运动”，可以说，资本主义的发迹史也就是一部吃人的罪恶史。正如马克思所说：“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对照起来看，资产阶级所谓的“人”，究其实质不过是他们自身而已。满足这种人的欲望，也就是让他们在历史上取得统治地位。他们带着自身的目的和人民群众混在一起，一方面形成了强大的革命力量；另一方面又带着浓厚的虚伪性和欺骗性。在这里，人类的进步和虚伪的欺骗既对立又统一，随历史的进程而变化着。作为文艺复兴后期的巨人莎士比亚，当然要打上这种时代的烙印。枟威尼斯商人枠充分体现了这一点。安东尼奥为了帮助好友巴萨尼奥娶得贤良无比、才貌兼备的小姐鲍西亚，以“一磅肉”的契约向夏洛克借了３０００块金币，安东尼奥的商船在海上“遇难”未能按期偿还。后来巴萨尼奥有能力偿还时，而夏洛克为了扫除自己发展高利贷的障碍，坚决拒绝几倍于此的还款和劝善，一定要按约在安东尼奥身上割下一磅肉。幸亏鲍西亚化装成律师出庭，以割肉不得流血的辩驳击败夏洛克……不难看出，夏洛克之所以那样贪婪，凶险，是由他的阶级本性决定的。尽管莎士比亚当时还不能运用阶级分析的眼光来考察问题，但他的剧作植根于现实基础，也就必然要展示这种思想意义。在悲第１期张秀萍：再议枟威尼斯商人枠的主要矛盾剧枟哈姆莱特枠中，他曾借哈姆莱特的口说：“自有戏剧以来，它的目的始终是反映人生，显示善恶的本来面目，给它的时代看一看自己演变发展的模型。”这种有意识地创造时代“演变发展的模型”观，不仅是他后期创作悲剧的指导思想，而且是和他的整个创作相联系的。在枟威尼斯商人枠中，夏洛克是以高利贷者出现的，手中拥有巨量资本，是左右威尼斯城邦的重要人物，然而他不满足于此。他要站稳脚跟，发展实力，快生快长；而安东尼奥却阻碍他的手脚。因为安东尼奥“借钱给人不取利钱，把威尼斯城堡里干放债这一行的利息都压低了”。从本质上说，商业资本有赖于高利贷资本，但又有抵触；所以当安东尼奥一时周转不灵，又要成人之美而不得不向他借钱时，夏洛克自然不放过机会来惩治他———以至带来杀身之祸。这充分反映了资本主义“金钱至上”的丑恶面目。夏洛克这样做也合乎资本主义积累的历史趋势———个别资本吞噬其它资本。夏洛克的狠毒是资本主义体系的形象化，当法庭要求他发发“慈悲”、放弃“一磅肉”的诉讼时，夏洛克的陈词深刻地说明了这一点。他说：“你们买了许多奴隶，把他们作为驴狗骡马一样看待，叫他们做种种卑贱的工作，因为他们是你们出钱买来的，我可不可以对你们说，让他们自由，叫他们跟你们的子女结婚，为什么要在重担之下流着血汗……”这段道白不但戳穿了对方假人道的伪善性，更重要的是他借得到“一磅肉”的合法性，说出了他之所以要这样做的社会根源。夏洛克虽是莎氏理想的诅咒物，但又是现实的“宠儿”。因为尽管那么多人都在骂他，恨他！而法律却在很大程度上袒护他。就这个内在意义说，连莎士比亚美化了的安东尼奥又何尝不是可诅咒的呢？他那船上“冒着风险的水手”与夏洛克说的“驴狗骡马”又有何异呢？巴萨尼奥决不会指望一个讲仁慈的叫化子借３０００块金币给他，而安东尼奥又慷的是那家之慨呢？当然，我们并不否定同是一个阶级的人在性格上有差别，但究其本质都是一脉相承的。他们的差别不过是处世方式不同而已，况且莎士比亚对安东尼奥的美化是由他的理想决定的。由此可见，夏洛克不止是旧式高利贷资本的代表，而是一切资产者的代表，包括当时资产阶级化的贵族。枟威尼斯商人枠展示的客观意义证明了歌德枟说不尽的莎士比亚枠中的评述：莎士比亚“不当属于现代诗人的范畴，即被称为浪漫派的一类，而宁可说他是纯朴的那一类，因为他的价值是以现实为基础的。他是难得多愁善感的。甚至可以说，他仅仅浮表地接触到渴望”的领域而已。［１］枟威尼斯商人枠的素材来自意大利作家乔万尼的枟蠢货枠。［２］在原故事中，犹太人之所以要割“一磅肉”，是为了“能够吹虚自己害死了一 个最有财势的基督教商人”。 这种动机只缘于犹 太人不信异教的本性，而枟威尼斯商人枠中的夏洛 克和安东尼奥的矛盾则是建立在超乎种族、信仰 的经济利益上。 这个改动无疑是以当时的社会现 实为依据的。 由是观之，夏洛克的血性是“币”型 的，他的脸谱也就是“币型世界”的真实写照。 这 是该剧最重要的成就，也是我们认识的基点。 生活是美丽的，而金钱“奸污”了生活。 世风 日下，怎样才能拯救这种现实呢？ 在莎士比亚看 来，那就得“慈悲调剂着公道”。 他不遗余力地劝 人行善，好义而为，企图用道德说教来改造生活。 于是慷慨正直、宽厚仁爱、乐于助人的安东尼奥出 现了———其实是“乌有先生”；美丽和谐的贝尔蒙 特出现了———其实是“乌托邦”。 这不过是莎士比 亚理想的依附物，也给全剧蒙上了一层耀眼的光 彩。 莎士比亚为该剧涂上这层理想的油彩，只能 使人们在对比映照中对“币” 型血性的人更加憎 恨。 站在历史的反光镜前，我们还可以照见人道 主义在那个时代的进步作用。 在作家心目中的人 道主义往往是纯粹抽象化了的，它可以针砭现实， 有别于整个人道主义体系在那个历史阶段上的意 义。 在马克思主义看来，一定的道德和法都是为 一定的社会经济和统治阶级服务的。 在少数剥削 者统治的社会里，一切道德的说教都是为了维护 既定的生活秩序。 要使人道真正在生活中实现， 就必须消灭阶级剥削。 而这是莎士比亚所不能意 识到的。 因此，他只能用抽象的人道来感化人类； 但如果把这种人道的说教等同于资产阶级为了自 己的功利目的所宣扬的人道主义，那又是不恰切 的。 因为前者较之后者具有更高意义上的进取 性，对于唤起人们对美好明天的积极向往不无帮 助。 我们应该看到它的两面性，强调哪一端都会 趋于偏颇。 在枟威尼斯商人枠 中“金钱” 的浊流横 溢，但友爱的气氛又弥漫全篇，而安东尼奥可谓是 这氛围中的支柱。 他“真心爱他的朋友”、“死而 无怨”，作者这样处理，一方面和剧情有关系；另一 方面也应该承认作者的理想只寄托在新式的商业 ・ ９ ５ ・ 河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２００５ 年 资本家身上，从而给有钱阶级树立一个榜样——— 应该好行尚义，立身成仁。 除此而外，其他角色也 都在为之努力，泯灭了你我关系、主仆关系、官民 关系，最后也施及无奈中的夏洛克，达到了泛爱的 境界，这充分表现了———莎士比亚式的人道主义 理想。 由此可见，夏洛克和安东尼奥的矛盾既反 应了文艺复兴时期新兴的资产阶级所具有的进步 性（由安东尼奥体现），又反应了资本的肮脏和丑 恶（由夏洛克体现）。 这种矛盾在枟威尼斯商人枠 中则转化为资本主义积累时期的现实和莎氏理想 的矛盾。 具体说来，也就是方兴的资本主义和莎 士比亚式人道主义的矛盾。 这里反映了莎士比亚 敏锐的观察力和强烈的道义感。 综上所述，安东尼奥和夏洛克的矛盾作为全 剧的枢纽，揭示了那个时代的本质联系。 但我们 又不能以此为“套子”来代替对剧中各部分的具体 认识。 这是由于具体的历史环境和总的历史进程 既有联系又有特殊性所决定的。 再则，任何一个 作者的认识能力总是有限的，只能接近于完美，而 不能等同客观真理。 这就决定了我们欣赏和评价 文艺作品也是一个再创造的过程，有些情节需要 舍弃，有些情节需要补充，这样才能比较准确地领 悟作品的实在意义。 莎士比亚时代的英国，由于 封建统治阶级的自相残杀而势力大减，加上海上 霸权的取得，人民对阶级剥削的反抗，王权和新兴 资产阶级的联盟……曾出现过“伊里莎白盛世”。 各种社会力量互相影响互相制约，反映到文艺作 品里就会显现出一种复杂性。 对此我们应该充分 估计到，否则就容易从历史概念出发，把活生生的 东西掐死。 无疑，夏洛克与封建主义的余威是有 联系的，但他的“血型”规定了他的肌理，他确实是 资产阶级的典型代表；另一方面，如果游离总的历 史进程，就不免捉襟见肘，以偏概全，甚至歪曲原 作的意义。 这样看来，如把夏洛克与安东尼奥的 矛盾说成是封建残余势力和新兴资产阶级的矛 盾，就犯了历史概念化的毛病；而把他们的矛盾归 结为不同民族宗教信仰的矛盾，则忽视了历史必 然性所带来的越过疆界的斗争风暴，是只见树木 不见森林；把他们说成是两种道德的斗争，则过分 偏重于作者的主观愿望而忽视了作品的客观意义 （在分析作品时应以后者为主要依据）；而把他们 归结为旧式资本和新式资本的斗争，又未免狭隘 化了。 在这里稍有偏向，都不足以显豁其实质，并 使我们的思想陷于混乱而不知所从。 由此我们可 得出一个很重要的结论，就是要将人物生活的社 会特征和整个历史进程、把作者的主观愿望和作 品的客观意义统一起来。 惟其如此，我们才能做 出恰如其分的判断。 这大概正是历史观点和美学 观点的有机统一吧！ 参考文献： ［１］歌德．说不尽的莎士比亚［Ａ］．古典文艺理论译 丛（第３ 辑）［Ｃ］．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１９６２． ［２］吴兴华．威尼斯商人———冲突的解决［Ｊ］．文学 评论，１９６３，（６）． Ｐｒｉｎｃｉｐｌｅ ｃｏｎｔｒａｄｉ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Ｍｅｒｃｈａｎｔ ｏｆ Ｖｅｎｉｃｅ ＺＨＡＮＧ Ｘｉｕｐｉｎｇ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ｓ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 ｏｆ Ｘｕｚｈｏｕ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Ｘｕｚｈｏｕ ２１０００６， 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Ｔｈｅ ｐｒｉｎｃｉｐｌｅ ｃｏｎｔｒａｄｉ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Ｍｅｒｃｈａｎｔ ｏｆ Ｖｅｒｎｉｃｅ ｉｓ ｔｈｅ ｃｏｎｔｒａｄｉｃｔｉｏｎ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ｔｈｅ ｒｉｓｉｎｇ ｃａｐｉｔａｌｉｓｍ ａｎｄ Ｓｈａｋｅｓｐｅａｒｅ＇ｓ ｓｔｙｌｅ ｈｕｍａｎｉｓｍ．Ｔｈｅ ｃｏｎｔｒａｄｉｃｔｉｏｎ ｉｓ ｄｅｒｉｖｅｄ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ｙ ｏｆ ｏｐｐｏｓｉｔｅｓ ｂｙ ｔｈｅ